明翘含笑点点头,让出了位置。冥先生嘱咐她路上小心,明翘道了别,便唤过小厮乘轿子走了。
苏竞云把双陆子又一个个摆回原来的位置,毛毛也过来凑热闹,小爪子替苏竞云把双陆子码整齐。
冥先生瞧了瞧苏竞云的脸,又看了看棋盘,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连眉毛也画不好了。姑娘家做事粗枝大叶,这双陆子还要毛毛替你码整齐。”
苏竞云说:“这和画眉有什么关系?毛毛就是这破毛病,藏的小鱼干都得摆成九宫格。”
冥先生说:“她会不会把小鱼干摆成九宫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画眉肯定画得比你好。”
“……”苏竞云不高兴了,这已经有一个娇弱秀气的大爷了,还要来一只会画眉描妆的猫?存心欺负她太粗糙了了不是?
冥先生看苏竞云依旧是一身素,头发简单地束着,又问:“给你买的发钗为什么也不戴?”
苏竞云委屈地说:“不会梳发髻,画了个眉被您和明翘姑娘嘲笑的体无完肤,再梳个发髻插几只珠钗,把脑袋弄成螃蟹了怎么办?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内城去。”
冥先生叹了口气:“好吧,下次我给你梳。”
“……您真会梳头?”苏竞云惊呆了。
冥先生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连头都不会梳,岂不是过誉了?”
苏竞云想,天文地理哪儿能和梳头扯上关系,不过放在大爷身上也不奇怪了,就算有一天,大爷换上女装她都不会惊讶,能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大爷大概除了生孩子,没什么做不到的吧。
“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夸张,简单一些就好,我得练武,得学吹笛子,哪儿能和大家闺秀一样,天天没事绣花梳头。”
冥先生说:“知道,这事再提。我问你,你今早在这里吹了一早上的口笛?”
苏竞云唉唉叹气:“大爷您别说了,你说的那个气合术,实在是难,这口诀晦涩难懂,也不是一两天能领悟的。”
冥先生放下茶盏,抓住毛毛准备偷偷捣蛋的爪子:“你觉得难?”
苏竞云说:“太难了。”
冥先生问:“那你想不想学?”
苏竞云说:“想啊,怎么会不想。”
冥先生拿过一边的骰子摇了摇,轻叹一声:“苏竞云,我是真想把一身本领传给你……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竞云一顿,这才发现,眼前的冥先生似乎更瘦了。他看起来的确很老了,但从没有老年人那种老态龙钟的感觉。他像藏了很多心事,那些心事就一直拖曳着他,让他吊着一口气,流连于尘世间。
苏竞云眼眶突然有些潮热,来到京师这么久,真心待她好的,也就是这个大爷了。
“我……我会好好学着吹这骨笛的。”
冥先生摇摇头:“你觉得晦涩难懂,我也能理解。中原留下来的气合术是残章,夏亡后,有虞氏西迁,带走了那全本豢龙术——也就是气合术的前身。月氏产宝马,更善养马,就是因为这豢龙术。气合术是残本,一代代传下来,添加了诸多批注,反而日渐晦涩。倒是豢龙术,不仅能召马,狼豹也是可以的。”
苏竞云惊道:“月氏?你说那些吐火罗人?有这么厉害。”
冥先生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过。说来云中君和墨麒麟皆是月氏宝马,能如此通灵性,大概也和这豢龙术有关。如果能见识一下,说不定你能悟出气合术中的奥秘。”(前面说墨麒麟和云中君是大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