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爹决定了她前半生的命运,嫁了人之后,齐闻道将会决定她后半生的荣辱。胡家嫂嫂觉得齐闻道年少轻率,师杭却不以为然,恰恰相反,她认为他太过复杂了。那样身世曲折的少年人,能明白令宜待他的心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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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师杭在灯下涂药,骤然听见门吱呀一响,便知是孟开平来了。
“好冷好冷!”
男人迈进后,这屋子仿佛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了鲜活生气。他一边急匆匆往屋里走,一边兴高采烈地唤她:“筠娘!做什么呢?”
师杭迎了出来。她一撩帘子,看他一身甲胄未卸,想来是刚从军中回来,便嘱托道:“先别急着脱,小心伤风。”
“嗳,晓得。”
孟开平认真应了,下意识张手想要抱她,却又担心自己身上的寒气侵了她,赶忙悻悻地收回手。
师杭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又见男人眼巴巴跟着她,寸步不离,像条摇尾乞怜的大狗,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跟着我做甚?”她转身啐他:“一边待着去。”
“我都许久未见你了,就是想多瞧你几眼嘛。”孟开平尴尬得搓了搓手,委屈极了:“今日粮米入库,一个二个连算盘都拨不好,还得我亲自算,算得我头都晕了……哎,这是什么味儿?”
这厢正说着,他突然耸了耸鼻尖,好似嗅到了什么。接着,男人果然像条狗似得,开始在屋子里兜起了圈。
“别找了。”师杭无奈拦住他,将手递到他面前:“你闻闻,是不是这膏药味?”
孟开平低头一看,竟见她的指节皲裂了,当即慌乱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我就几日没回来,你在家里又惹乱子!泡冷水了?”
师杭不想听他大惊小怪地发癫,白了他一眼:“天冷,洗衣洗得。”
“洗衣洗得!”孟开平更恼了,当即跳脚道:“筠娘,我早说你要吃苦头!冻成这样你都不吭声?”
她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没人伺候怎么成?真真是倔死了!
“孟开平,别将我看得太低了。”师杭将手抽了回来,自若道:“难道让旁人去做,他们的手便不会伤了吗?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
接着,她又提起白日里那些惨事:“柴媪走了之后,我不清楚外面的事,你也不同我说。原来今年的饥荒这样难捱。”
孟开平满心记挂着她,心疼得要命,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只顾絮絮道:“今后我来洗这些,你不许再碰冷水……”
“孟开平。”师杭正色,打断他:“还有一月便是年关了。你若不管这城中百姓,他们必定熬不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