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李叔，你不用叫我小姐了，说了好多次了。”狄檬心里也是无奈，他这个人就是整天瞎讲究这些规矩，不如张姨洒脱。

“我习惯了，对了，今天……”他顿了顿，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狄檬，接着说：“先生也回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狄檬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惊讶，毕竟有十几年，他都没有回来亲自给她过过生日。

“说是小姐今天生日，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小姐谈谈。”

她不作声，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抗拒，他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狄檬以前不叫狄檬，那个时候她没有姓，她妈妈喊她小梦，和很多小女孩一样，有这样一个甜美的名字，从母亲的嘴里喊出来。后来，在她七岁那年，她妈妈过世了，一个陌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是她的爸爸，把她从那个小城带到这里。

“小姐？到了。”李叔的声音把她送遥远的回忆拉到现实中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快要记不得了。

“哦，谢谢李叔，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狄檬站在门前深呼吸，每一次和狄怀英见面对于她来说都是一场战争，在这场持久战中她觉得一直都是只有她一个人，而他就像是居高临下的谋士，看她横冲直撞，看她头破血流。

“回来了？”张姨接过来她手里的包，“先生在餐厅等着你呢。”

她点点头，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很多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一个大蛋糕，他坐在桌子前面，面前摆着高脚杯，里面残留了一点红酒，他这些年好像没怎么变，和她第一次抬头见到那个男人一样，严肃，表情永远给人一种悲痛的感觉，不过奇怪的是，她从来不觉得他这幅样子值得同情。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怎么？今天突然想体会一下当爸爸的感觉了？”她想起了自己哭着问他为什么他以前要丢下自己和妈妈，为什么他不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给她答案。他把她带回来，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房子，很多的钱，可是他没有给她爱。在狄檬看来，他不过是想要为自己年轻时候冲动的荷尔蒙负责而已。

“小梦，你这样，你妈妈看到了也不会开心的。”他望着她的眼睛好像透露出一点年纪的秘密，浑浊的眼睛告诉别人他也不再年轻了。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现在叫狄檬，”她给自己倒了一点酒，“那个阎……”

“阎梁，他跟我谈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三个月可以和其他人一样通过实习期考核，你就可以离开那里，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国，但是假如你做这个决定只是为了离开我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没问题。”她举起酒杯，笑着说：“敬自由。”

那一瞬间他有一点恍惚，她的笑颜和她母亲生前简直一模一样，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干了，“那我走了，三个月后见。”

那晚，狄檬好好地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整个人好像前所未有的踏实，她摸出手机，看到微信有一个加好友的申请：对方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头像是一个模糊的侧脸，昵称：阎梁。

【你已添加了阎梁，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明天六点。”

狄檬呲笑了一下，脑补出他的表情，她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一会儿，好像是他自己的侧脸，挺立的鼻子，低垂的长睫毛，看着挺非主流。

她敲过去一行字：“想不到你还挺自恋的，用自己照片当头像，用自己名字当网名。”

“彼此彼此。”

她好像忘了，自己的微信名字是：世上最美的demon……

她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抱着毯子准备睡觉了，又抽风一样地爬起来把闹钟设到了五点半。

狄檬一到工作室就被甩了一大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