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起来吧。」高晋叹了口气,「看来朕,这辈子是没福分好好养鸽子了。」
文德子起身,用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高晋,取下灰戈脚上的信筒,倒出了一地碎纸片。
高晋:「……」这是虾米意思?要抗旨?忘恩负义?
基宏殿瞬间一阵寂静。
良久。
文德子俯身一片接着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纸片,然后一小片一小片地拼好,发现总共九个字加上标点符号原本应该一共十张小碎片的纸条,眼下唯独只有护太子仨字的小碎片没有被规格地分开撕。
这是接旨了?高晋这样理解。嗯,应该没错。只是,如此大费周章地撕纸条,是不是想太多了?
这时候,基宏殿的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只见下了朝压根没出宫的宋禾卿走了进来。
由于基宏殿的门比较重,推开的时候声音也略响,就在宋禾卿推开一条缝之际,文德子再一次把断了气的灰戈揣进了袖子,而高晋则顺手摇起桌案上的炖鸽子,细细地品尝了起来。看到宋禾卿进来,他才停下手,眯着眼看人。
基宏殿殿内充斥着一股扑鼻而来的炖品香,宋禾卿摸了摸鼻子,停下脚。
「你怎么来了?」高晋淡定地问。
宋禾卿瞥过一旁垂眉掩饰的文德子,看向高晋,「微臣路过此地闻到补味,发现基宏殿的大门紧闭迟迟不开,所以进来看看。」
高晋淡淡哦了声,微微一笑,「国舅真是有心,朕甚是高兴。」
「皇上为何吃补品?难道有哪里……」
「不。朕没病。」高晋说得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文德子:「……」
宋禾卿的表情略绷,「皇上既然没病,那是体虚?」
高晋:「……嗯。」
「可是看过太医?」
「嗯。」
「太医怎么说?」
「肾虚。」
「……」
文德子手一抖,愣是把灰戈从袖子里抖了出去,滚到宋禾卿的脚边。
高晋:「……」
宋禾卿垂眸一眼灰戈的死相,继而悻悻地看向高晋,而不是文德子。
文德子:「皇、皇上……」
皇上一脸镇定,「你去把尸首埋了,然后去伺刑宫领罚吧。」
文德子:「奴才遵旨!」
宋禾卿:(……)
文德子走后,门也一同被关怀地带上了。
殿内,只有两人四目相对。
宋禾卿实在对付不了高晋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于是走到高晋对面坐下,率先开了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皇上有话就直说,引微臣到基宏殿是想做什么?」
高晋把勺子一搁,不满道,「没什么,朕因为肾虚,眼下就是想你主动来找求安慰罢了。」
宋禾卿:「……」
高晋看人的目光带着点点幽怨。
没错,方才就是他和文德子演的一出无聊的戏码罢了。
自从那一夜两人交huan后,除了早朝议事见上一面外,他几乎碰不到宋禾卿。就算有,他掰着手指都数出来几次。
「就为了这个?」宋禾卿冷笑,「你不打算跟我坦白那鸽子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拼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知恩图报,护太子周全?方才文德子一直盯着这纸条,是当他没眼瞎还是怎么着?
「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么?」高晋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