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声音颤抖哽咽。
里面的哭泣声顿了顿,接着又很隐秘地响起来。
确定人就在里面,柳寂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上了门拴。
“宝宝,先开门,听爹爹解释好不好?”他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带着哭腔。
“上次宝宝不是答应爹爹,有事先同爹爹说,不会自己躲起来生闷气么?”
“宝宝……若听完解释仍旧不能原谅爹爹,那、那……宝宝就不要爹爹了,抛弃爹爹,好么?宝宝……”
此时房门打开。
雪宝站在门口低头哭泣,头戴的幞巾不知掉在了哪里。
鬓角露出一小块青茬,剃掉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
脸哭得脏兮兮的,月白色的衣袍皱在一起,衣袖上面印有泪痕。
柳寂看了心脏抽痛,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也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冰凉泪水划过清瘦面颊,落进雪宝发丝。
“都是爹爹不好,都怪爹爹……”他轻轻帮她擦泪,模糊的泪眼对上她的。
向来都是她哭,爹爹哄。
头一回见到爹爹也落泪,雪宝心疼得厉害,忘了伤心和哭泣。
抬起脏脏的袖子帮他也擦泪。柳寂别开脸,待狼狈的模样平复些,才转头,发红的眼睛盯着她。
“那人不是我的妻子。”
“可……可她……”
雪宝本来就对此有些怀疑,只不过理智暂时被铺天盖地的伤心嫉妒淹没了而已。
“她什么?她能叫得出我的名字?她是从蒲州来的?”
“是……”
雪宝有些迟疑地回答,那样正大光明地上门,还一脸笃定地要见爹爹。
柳寂抱起她走进房里,放到床上,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啊……啊?
雪宝脑子有点懵懵的,虽然说她已经有一点相信爹爹了。
但是……但是这样……会不会太快、太突然了点儿。
柳寂脱掉外袍,散开中衣衣带,露出大片精壮肌肤。
然后拉起雪宝的手,放到交错纵横的疤痕上面。
“爹爹这些旧伤,宝儿知道是如何来的么?”
触到那些伤疤,雪宝满眼心疼,又堪堪落泪,很委屈地摇头。
爹爹从来不跟她说过去的事。
她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当年我在大理寺为官,大理寺核查判决天下刑狱案件,多年来积压无数卷宗,我有心裁处解决。”
“发现数起悬而未决或者有头无尾的命案皆与平阳长公主有关,于是请求刑部和京兆府并案追查,他们以年限跨度过大、日久年深无法查明为由推脱拒绝,并在私下报给了平阳。”
“于此我并不知晓,也并不死心,自行查办,搜寻证据。平阳拉拢恐吓未果,先是动用私刑,后又使人弹劾诬陷我渎职,囚禁于长安万年县牢,前后两叁个月。”
雪宝才去过监牢,知道那里有多恶劣可怕。
那样的地方,爹爹竟然也被关过……那样久……
还有这一身的伤……
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又簌簌落下,越哭越凶,抱着他赤裸的腰伤心大哭。
柳寂慌得又赶紧帮她抹泪,轻声哄慰:“莫哭莫哭,乖宝宝,不哭了,都怪爹爹惹你落泪,不说了,爹爹不说了……”
雪宝在他怀里眼含泪水泡儿,固执地说:“我要听的!”
柳寂抱紧她,在她含泪的眼睛上轻吻,“宝宝看到了,爹爹身上疤,有些就是那时留下的。”
有些?
雪宝起来,掀开他虚拢住的中衣,认真看。
手轻轻抚摸上去,伤疤各不相同,有些深,有些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