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能这样了,祁奚向门里的男人道谢,“谢谢叔叔,打扰你了。”

突然变得这么乖巧又有礼貌,男人反倒过意不去起来,连忙回答:“没事,没事。”

“那我走了,叔叔再见。”

祁奚转身,但楼道狭窄,他的箱子又太大,退的时候没注意到距离,一脚踩空,人和箱子一起往楼梯下仰去。

男人吓得闭起了眼睛,再睁开却看到祁奚没摔下去,抓住了旁边的栏杆,只有箱子滑到了下一层。

他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祁奚把刚拎箱子的手举起来,手腕明显的错位红肿起来,眼眶里打转着泪花,却对他笑起来,“我手腕好像扭到了,有点疼。”

男人于心不忍,“我帮——”

“我真的走了,叔叔再见。”

祁奚不听男人说什么,转身就往下跑去,橘猫紧跟在他后面。

男人终于走出门往楼梯下看去,看着祁奚用脚把箱子推到台阶边,然后一脚踹下去,箱子滑到了下一层,他不禁感叹箱子的质量真好,这样都没坏。

质量真好的箱子被祁奚开到了楼下,终于把它推起来,拖出了单元门。

这里是老城区,没有明确的小区划分,居民楼交错地建在一起,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小巷道。

天已经黑了,天气变得冷起来,祁奚用没受伤的和拖着箱子,和橘猫一起在七弯八拐的巷子里绕圈,终于走到了大路边。

祁奚停下来坐在行李箱上,他根本不知道他舅舅住在哪里。

在他两三岁他舅舅就染上赌瘾,屡教不改,与他外公断绝了关系,十几年都没有来往过,连他外公去世都没回来看一眼。

别说住哪儿,连人在他面前他都不认识了。

“大圣,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祁奚趴在拉起来的拉杆上,对在行李箱前的橘猫说:“以后怎么办呢?”

橘猫不明白,“喵。”

“你说我舅舅为什么要卖掉我的房子?我要到哪里去找他?他会把房子还给我吗?”

“喵?”

祁奚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更紧急的问题,他今晚住哪儿?

再厚着脸皮回去?

祁奚的潜意识比大脑更快否定了这个选项,那个女人没有虐待过他,但在那个家里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比如从来没有人忘记祁周南的生日,无论什么节日祁周南总是有礼物,而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换来他爸的冷脸,斥责,教训。

“没事的,我今天20岁了,可以养活自己了。”

祁奚向来很乐观,打开手机查卡里的余额。

别人说起来他是住别墅的富二代,实际上他的衣服是每个季度在商场批发打包的,平时每个月只有2000的生活费,除去买猫粮,买颜料,还有日常开销,基本没有剩下。

果然,他刷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只有1000多。

“唉!”

祁奚长叹了一口气,豪情壮志灭了一半,全身的重复都压在了行李箱的拉杆上。

啪!

拉杆突然松了卡扣缩下去,他一下没了支撑,猝不及防和箱子一起往前摔去,整个人趴在了马路上,手机还脱手滑出了好几米。

一辆车刚好开过来,眼看要往手机上轧过去。

手机现在是他最贵的财产了,而且没有手机他不能打车,不能吃饭,不能去住酒店,一分钱都花不了。

祁奚想也没想就衝出去,吓得那辆车急刹出了尖锐摩擦声,堪堪在他身前停下。

橘猫也被吓到了,瞬间衝到祁奚旁边,叼着他的裤脚往回拖。

祁奚倒是一点也没后怕,把橘猫抱起无事般退到一旁,对看不见里面的车窗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车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停了两秒就开过去。

等车开走他才回到箱子旁,放开橘猫蹲下去,握着被摔得更疼的手腕,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橘猫在掏了掏他的头髮像是安慰,他露出了一隻发红的眼睛说:“疼死我了!大圣。”

“喵。”

橘猫用头去蹭他的小腿,他轻轻吸了吸鼻子,拿起救回来的手机,“还好手机没——”

没法开机了!

救回来也没用,已经摔坏了!

祁奚气得把手机轻轻放到箱子上,然后用力拍起了箱子,教训起他没用的手机,“我都拚了命去救你了,你怎么这么不坚强,说坏就坏!不知道你很重要吗?你坏了我就一分钱没有了,你看我的手——”

他也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刚刚只是微微地错位,摔这一下变成了完全不在原位,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我的手好像断了!”

滴!

突兀的一声汽车鸣笛打断了祁奚,他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刚才差点撞了他的车,绕了一圈回来又停在他面前。

他抬眼看去,后座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极高的男人走下来,径直到了他面前。

他对上男人的视线,下意识抱住橘猫站起来,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紧张地绷直身体开口。

“你有事吗?”

男人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直盯着他打量,不知道是在审视什么。

他较劲一样打量回去,发现男人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身高可能一米九了,穿着规规整整的西装,头髮打理得井井有条,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自然地散发着一种近乎完美的气质,仿佛漫画里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