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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天也过得天崩地裂。马立非离开后,勃然大怒的方妈妈把炮火全部轰向她。

从小到大,方妈妈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声泪俱下得讲述她是如何在晴晴爸爸离世之后,含辛茹苦得将方晴晴带大,单身女人养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其间多少坎坷心酸,方晴晴自然听着也要跟着妈妈一起难过的。

只是……

她每每想问妈妈一句:“如果那么辛苦,为什么要我?”

出柜?别开玩笑了,光是不顾母意,非到远隔故乡千里之遥的地方上大学,已然是罪状一条,方晴晴真不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去跟妈妈说:“妈,我是个拉拉……”

恐怕下一分钟她的小命就会被妈妈收回了吧。

阿炫随着方晴晴的视线,也看向马立非,良久才道:“他以前真没男朋友?”

虽然不是那种帅气逼人予人一见之下便印象深刻的容貌,马立非的五官构成图颇让人感觉像夏日黄昏清凉的习习微风,舒服,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慵懒。

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追求者吧?难道是他自己眼高于顶?

“没有。这货比我还胆小,除了做做白日梦天上掉下来一个帅哥砸到他之外,就没见他去努力认识什么人。阿炫知道草食男么?小马差不多就是了,唔,事业上可能稍微有点追求吧……”方晴晴苦笑,她告诉阿炫,那次公园秘境探险把马立非吓得不轻,留下的阴影面积估计覆盖整个心脏。

阿炫不由抽了抽嘴角,低下头去。

原来马立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啊,那可怎么办?他好心好意介绍的林一诚,竟然是居心不良的人,难怪听说马立非要结婚无动于衷,阿炫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想深了些,不合情亦不合理的东西总有它背后见不得光的逻辑不是吗?

结果出来,倒是再糟不过的一种。阿炫甚至不无怀疑前男友见他为马立非起劲的时候不动声色就是已然存了坐看好戏的企图。

过了五六分钟,方晴晴适才的疑惑终于是有了答案:马立非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让还清醒着却一时默默无言的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方晴晴起身进到马立非的卧室,拿出来一张毯子,给睡过去的人盖上,坐回沙发,轻轻得叹了口气。

她拿起了酒杯,盛满酒,试图一饮而尽,阿炫阻止了她:“别你也喝醉了,我可就连个说话得人都没有啦……今晚的我们,似乎都挺难过。”

阿炫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醉意,他说出马立非与林一诚的事,末了将自己的悔意也道出来了:“都怪我,我父母总说我想事情天真,看来他们并没有说错。”

方晴晴被酒和阿炫的话呛笑了,她友好得拍拍阿炫的肩膀:“这事肯定不能怪你。而且,父母的评判那能信吗?对……他们来说,只要你说你想找个喜欢的人结婚,他们就能笑你天真。”

阿炫不语,默默得注视着睡相难看的马立非,那男人半张着嘴,瘫软的身体散发着酒气,狼狈之相毕露。

在方晴晴进卧室后,他大着胆子靠着马立非坐下,伸手轻轻得握住马立非的手。

“如果我先遇见你多好……”阿炫喃喃。

如果说,之前对马立非仅仅是一种同道中人天然的亲近感,以及感于马立非平易近人的温和个性产生出愉悦信任,完全没有想到更高层面上的情感,在犹自咀嚼上一段恋情结出的苦果同时,直面马立非挫败的软弱,阿炫倏然发现,他心中燃起了一点星火般的希望:

是不是可以不只是朋友?

明明年长了十岁却不顾仪态哭得像个孩子,即使看到马立非这不堪的样子,阿炫却没有半分厌恶与鄙夷,他心中升腾起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和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