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自己的碟子里倒好酱油，又帮他把芥末和清口的姜都弄好放在一边。

陈还一一边吃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吃得他自己都觉得一嘴咸眼泪的味儿。

男人就安静地坐在对面，没有安慰他，只是纸巾拿出来，放在他手边。陈还一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能哭呢。

一顿饭吃完，还是男人结的账。出门的时候男人对陈还一说：“我……不陪你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陈还一埋着头往宿舍走，一路上不少人看他，毕竟一个大男生大白天在路上哭成那样的还挺少见的。

陈还一不理会周围人的眼光，他觉得怪不得说比没得到更难受的就是空欢喜。

一个多小时之前还在撒娇一般地跟男人讨论吃午饭的地方。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分道扬镳，两不相干。

陈还一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一直都是特别怕给家里，给别人惹麻烦的那种人，他从小就是一个学霸，高考后填志愿选了这个学校的生命科学专业就是因为他想留在学校，一直走科研这条路，因为他相信，这是一条靠脑子和勤奋就可以出人头地的路。而这条路，也是最容不得有污点的路。高校师生，尤其是同一个学院的，普通恋爱都会产生极坏的影响。而他们，这种本来就见不得光的关系……

陈还一这种人，约一次调都花了二十一年积攒的所有勇气。这是这么多年，他唯一做出的一件出格事，不能为外人道。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自己的特殊癖好，忍了这么多年，今后忍下去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憋死自己？只要不辜负生命里那些最重要的人的期待，就值得了吧。嗯，一定是这样，我陈还一信了这么多年的道理，没有理由今天就不灵了。

过了一周，又是周末，陈还一在实验室用计算机分析实验获得的数据，一个不认识的师兄跑进来，看见实验室只有陈还一一个人，就招呼他：“你忙不忙，不忙就过来帮忙统计一下本科生保研的数据。”

陈还一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师兄就风风火火地转身跑了，陈还一只得跑出去跟着师兄走。师兄一边在前面快步走，一边说：“唉，太忙了，于副院长刚才发一堆数据给我让我两小时之后就给他，我现在手头还有别的活，你一起来帮个忙。周末实验室里人都跑得没影了。”

陈还一坐在师兄给他安排的电脑上，就开始统计，本科已有成绩的平均分排名，竞赛科研文体项目加分后排名，等等。陈还一惯于数据分析，这一类的简直小意思，敲起键盘是666的，不一会就分门别类整理好，各类数据标以不同颜色以区分，值得关注的重点数据全部加大加粗，顺带给每个人的成绩还计算了稳定程度，置信区间等数据，然后又针对重点科目，专业科目，总成绩以及稳定程度综合进行了排名。

等他说好了叫师兄来看的时候，师兄惊讶道：“你哪一级的啊，叫什么，你这做这么好，我不能跟副院长说是我做的喽，我得告诉他这谁做的啊。”

陈还一谦虚一笑，“我大四的，陈还一。”

师兄眼睛要掉出来，“你大四？那你怎么在研究生实验室？”说完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你看，这是你们级的保研数据，你说你怎么能做这个，你看到了就不避避嫌嘛……”

陈还一尴尬地笑了一下，“呃，我真没注意那些成绩，我都统一给公式算的。”

师兄斜眼瞄他，他举手投降，“师兄我也不瞒你了，我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真的没有什么好作弊的。你看你看，第一排那个陈还一，每年都是第一，竞赛科研参与度也是最高的，文体确实没有参与过，附加值零分你看！”

师兄笑喷，“行了行了，本四的陈还一么，我知道。你挺有名的。”

陈还一笑说：“我也就不假谦虚了，等保研了我估计还在这边实验室，师兄你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就行。”

师兄笑着答应，把数据给副院长发过去了，然后随口问：“你这铁定保研了的，打算跟哪个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