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鼻子上写着个瘦瘦的楷体孤独,内心却热热乎乎慌慌张张的,不大敢靠近那些鱼鳍,确实也忘了该如何找到那只眼睛。像我这样的孤独很多,简直占了面具人流的一半,他们集中往几条最漂亮的鱼鳍走去,我不知道别的孤独是否也是去求欢的,但跟着他们应该不会错。我立志要斗志昂扬的,可总觉得有点鬼鬼祟祟,后来就变得有点像安徒生穿着新装的皇帝了。
被一条西班牙女郎舞裙似的鱼鳍扫了扫,我随众进入一条宽阔的隧道,这隧道繁花似锦,杨柳拂面,是不折不扣的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我当然不是贾琏,更不是薛蟠,我是贾宝玉。
由安徒生的皇帝变成曹雪芹的宝玉,我的感觉好多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带着天然一段风韵平生万种情思,假宝玉来到放纵1室。进得门来,宝玉马上褪掉封建贵族的纨绔之浊,变成纯洁的无产阶级人民:室内像人民大会堂一样,满屋顶都是闪亮的星星,辽阔的银河横贯而过,一条白底黑字的大标语横在主席台上方,上书:爱情永垂不朽。魏碑体。辉煌的主席台上只有一个人,“千年孤独”。万人坐席上只有我一个听众,今夜孤独。千年孤独正在朗诵勃朗宁夫人的《葡萄牙十四行诗》,我两眼泪哗哗地听他把勃朗宁夫人的四十四首诗全朗诵完,内心激动不已,原来放纵室是如此高尚和伟大的,我的小人之心实在太龌龊了。因为羞愧难当,当千年孤独朗诵普希金的时候,我起座离席了,不是不喜欢普希金,是再听下去我就会扑过去抱着千年孤独狂吻,那是对文学经典的亵渎和侮辱。
怀着澎湃的崇高感情,我昂首挺胸来到放纵2室。门外的白墙上开着一朵异样的红玫瑰,说不定是当年让勃朗宁夫人神奇站立的品种呢。玫瑰花瓣儿不多,只有两片,上面那一片中间还有一个俏皮别致的小缺口,那朵玫瑰在微笑,甜蜜又神秘。
我欣然而入,一个欢乐剧场拥抱了我,剧场里有大大小小许多屏幕,屏幕上无数玫瑰在绽放,有一朵一朵开放的,有一丛一丛开放的,颜色非常丰富:赤橙黄绿青蓝紫黑褐。这些花儿开放得十分奇妙和生动,有的由棱形变成圆形,然后叭地响一响,有的开过了头,中间露出一个清新的白口子,有的则不停千姿百态地变幻。此玫瑰还有一种勾人魂魄的力量,不然我不会一直站在门边,且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好半天,我才看出那玫瑰的魔力所在,那玫瑰乃各种各样的嘴唇,在向人群抛出浓情蜜意的吻,难怪面前的这群人个个呆若木鸡,嘴上嗒嗒有声,有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