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朝堂之中还是在朝堂之外,他们之间的矛盾都越来越大。
即使知道查理亲王就是姬明远,他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去相认。
徐清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嗯”地一声,并未再接话。
姬明远哼笑起来,一把将徐清泽抵在墙上,抵近徐清泽的脸庞,看着那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恨不得将徐清泽的冷静狠狠撕碎。对于这个亲手将他送上死路、亲手扶持他那个侄儿登基的家伙,他却一点恨意都生不出来。
姬明远忍不住问“我死了以后,他成为你想要的明君了吗?”
徐清泽想到后来的一切,闭上了眼睛。也许他选错了,但他没有后悔。他们陛下永远是他最想要效忠的君主,只是老天容不下他们陛下而已。
姬明远缓声说“他死了对吧?在我死去后不久,他也死了对不对?你的苦心统统都白费了,他信任的那个魏霆钧,骨子里可比我好不了多少。”
“对。”徐清泽并未否认。
“那你呢?”姬明远穷追不舍。
“我?”徐清泽顿了顿,有些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微微有些怔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就是普普通通地娶妻,在陛下大行之前生了个儿子。魏霆钧也没有为难我,徐家的门楣没有倒在我这里,我们徐家人走出去依然是人人都礼让三分、以书香传家的官宦世家。”徐清泽的声音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姬明远心头。
姬明远咬牙,咬得嘴巴都快渗出血来。是该这样的,徐清泽就该是这样的,既忠君又孝义,永远都不丢徐家的脸,一言一行都是士人的楷模。
姬明远想说很多话,他愤怒,他难过,他恨不得狠狠地占有眼前的人,最终却只是再一次问“你呢?”
徐家保住了,徐家的荣光也保住了,徐清泽依然是那个能光耀门楣的徐清泽。
那么徐清泽自己呢?
徐清泽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外出游历的那段时光,是他一生之中最开怀的时候。他与姬明远素不相识,不需要端着丞相之子的虚架子,可以进行地玩闹,可以做一些父亲和夫子不允许他们去做的事。回想起来,自己真正曾经开怀大笑的,也只有那么一段日子。
只是在快活的同时,也看到了许多苦难。
只是目睹那些惨况之后,他看到的是百姓的苦楚,姬明远看到的却是实现野心的机会。
徐清泽说“我和别人一样,成家立业,平安一世。有不少知己好友,也赏玩过不少美景。”他定了定神,对上姬明远灼烈如火的双眼,“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姬明远松开了徐清泽。
姬明远说“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就好。”他望着徐清泽,“要是你能陪我到处走走的话,我就不去找你的陛下麻烦。怎么样?除了我之外,可能没有人知道怎么破坏掉那个‘力量源泉’。只要三个月,我就带着你去。”他站在原处看着徐清泽,“这样的交易很简单吧?”
徐清泽的心脏微微停跳了两拍。
三个月啊。
他们之间也只有那么三个月,回到京城就像回到了笼中,不得不被命运驱使着前行。
他不往前走,辜负了无数人的期望。
姬明远不往前走,随时可能命丧黄泉。
过了许久,徐清泽才缓缓挤出一个字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