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殊左手持着一根台球杆,右手拿着一樽啤酒瓶,肚子蹲坐在就把一角的旧皮革沙发上,不时灌一口啤酒,尽管他衣服破旧,黑乱的头发盖住了细长的脖子,看上去像乞丐,可他的脸庞,还是让人感到惊愕的秀美。
好似水墨画出来一样的,黑琉璃色的眼眸雅致诱人,上方覆盖的纤细眼睫毛如同蝴蝶剪影,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他的鼻子俊俏笔直,紧抿的嘴唇线条纤细优美,但是他的眼神就像冰块一样的冷,拿酒吧老板的话来说,晏子殊就像是唐人街艺术品商店里的陶瓷中国娃娃。
不过——就和臭名昭着的三合会!(华人黑帮组织)一样,这是一个不太好惹的中国娃娃。
“喂,小子,该你了。”
一个穿无袖蓝格纹棉布衬衫的黑人,用球杆敲了一下破破烂烂的台球桌子,冲晏子殊喊道。
晏子殊抬起眼帘默默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走向台球桌,在晃眼的led灯光和迷蒙的蓝灰色烟雾中,他注视着已开局的台球桌面。
他们打的是斯诺克,即英式台球。使用一个白球,十五个红球和六个彩球。按照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的击球顺序,把所有的红球击落球袋,然后再击落余下的彩球就算赢。看起来很简单的运动,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难。
台球桌面上,球的布局千变万化,处处是障碍,想要赢球,不仅要靠精湛的手上技艺,还得看玩家的眼力,和是否拥有一个可媲美物理学家的出色头脑。
台球上的击球点,击球的力量太小,射角和反射角的弧度,球的旋转角度与行进路线,这些都需要预先计算,而在非正规的赌球比赛中,球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仔细推敲研究。
晏子殊盯着被红球围困住的黑球,用英语轻轻说了一句,“十美元。”
黑人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十美元丢在桌角上,晏子殊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钱,拎起球杆走到远离白球的侧端,弯下腰。
每一日的生活都是如此,在他冷漠的目光里,白球与红球就是他的命运,他的灵魂被一个3569毫米长,1778毫米宽的框架束缚着,有时他也想透过那些球看到别的东西,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
“哐!”
白球锐利地击出后,对聚在一起的红球就像被炸开般急速滚向球桌边缘,而后又反弹,奇迹般地空出黑球,停留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shit!”黑人骂了一句脏话,狠狠跺了一下球杆。
晏子殊毫不理会他,头也不抬,左上角的红球落袋后,他立即拉动球杆,毫无阻碍的把分数最高的黑球击入左中的球袋。
“哐啷。”
即使再电子音乐声嗡嗡轰鸣的酒吧里,这个声音听起来也如此清脆响亮。
黑球,红球,晏子殊犀利的连续进攻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