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并沿着手臂内侧的血管一路下滑,直到他垂于身侧的手,分开他松懈的手指,跟他十指相扣。
程悍在那一瞬间汗毛扎起,比被雷劈了还要惊诧呆滞,他身体僵直,努力克制住把关青甩出去的冲动。但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又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释怀了: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连那啥啥都摸过,握个手怎么了!
但是关青握着他的那只手的力度令他很纠结,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紧绷如铁爪,可只是轻轻地扣着,都不敢握瓷实。
“你应该猜到了吧?”他听到关青问。
“咳,”程悍说:“我应该......猜不到。”
那只手的力度陡然加重,关青那修得齐整的指甲都陷到了他手背的肉里。跟着关青突然坐起,“噌”的一翻身跨坐到他身上,正坐到他欲抑还扬的某一处。
程悍赶忙说:
“爷们儿你这姿势很奇特啊,要不你先下来咱换个姿势聊天儿吧?”
很幽默的一句话,落在关青的耳朵里却让他很难过,他不信程悍不明白,可他又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刺透程悍那层以退为进的假幽默?
关青慢慢俯下身,抵住程悍的额头,两人的呼吸都在刻意克制。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真要深究,可能从我讨厌你的时候就开始了。”他顿了顿,“我本来没打算说,但感觉一切都没劲透了,太多年了,你知道吧?特煎熬,感觉自己要死了,再不说,真的就跟死了没两样。”
他的头无力地滑到程悍的脸侧,在他耳边低语:“你……能跟我说一句你也喜欢我吗?”
程悍张了张嘴,又听关青说: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咱们直接做吧,我也不想让你恶心,你就抱抱我好吗?随便你用什么方式,让我知道你需要我,可以吗?”
程悍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真的很词穷。他本来是应该要惊诧的,可等关青真说了他又好像很坦然,仿佛早有预料。
他将双手轻轻放到关青的背上,等着关青弓起的上身解脱似的放了松贴在他的胸膛,然后双臂一点点收拢,侧过身将他搂在怀里。
关青呢,他很珍惜地将手臂拢在两人的胸前。
好像那些回忆从两具身体里各自浮现,在靠拢的胸膛间慢慢糅合,直至互相交错缱绻,又散至四肢百骸,分不清你我。
☆、第二章
照片上的程悍很阴笃,眉目已趋近现在成熟的模样,可肩膀很挺,脖子很硬的梗着,眼露冷光,是一副随时准备干死人全家的模样。
那是他刚出狱那年拍的,周身尽是以前那些一块儿混的人。
程悍出来的那天天气不好,已有阴云,日照惨白。他高瘦的身板后是森冷的铁门,关青远远望着,几乎能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的寒意。
直到辛福有到他近前,那脸上严阵以待的寒意才稍稍退却,换成别扭的笑脸。
关青看着他跟辛福有拥抱,以他当时的心情本不会走上前,然而就是有那种直觉,逼着他走到程悍面前,以一种半是仰望的姿势看着他,看起来像是迫不得已,实际是万分紧张地抱住他。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跟程悍亲密接触,他至今记得那个拥抱的滋味,像两块远隔重山的磁铁终于相聚,先是激烈到混身颤栗,后是一种宿命已定的踏实。
他坐在后座,一路偷窥着副驾驶那张瘦到棱角毕现的侧脸。
故意杀人,根据未成年人犯罪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从轻处罚,判处十一年有期徒刑,减刑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