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注视着木杯中的茶梗,未显其他表情,良久,抬眸评价道:“实属勉强。”
立花:“……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没起作用,和胡闹玩耍的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差别?”
末了,他的面容缓缓浮上一抹淡若云絮的笑意,听似漫不经心的话语里掺杂着令人来不及捕捉的愉悦情绪:“倒也谈不上糟糕,至少不会丢石原家的脸面。”
立花有些惊愕地看着他,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顺手将鬓角的汗珠擦拭干净。
晚霞光影斑驳,黄昏下的云雾盘踞于天际,恍若沉入谷底的鲜艳红叶,透出无限凄凉。
石原家一天只吃两顿饭,但石原矢也今日却破天荒地给立花加了餐,索饼,捻头,黏脐,能让厨子做出来的都盛上来了,由此可知他的心情有多好。
“大人,小姐,”一名女侍跪坐在走廊上,隔着障子说道,“有一位自称夜叉的男子求见。”
立花差点当场梗塞。
见到自家女儿这颇为诡异的反应,石原矢也将到嘴的“不见”二字立即咽了回去,改口道:“让他在会议室等我。”
门外的女侍略有迟疑:“可……他说他只是来找一只喜欢耍酒疯的小泼猴子的,并不想见其他人。”
石原矢也并不愚蠢,联想起立花满大街喊哥俩好啊的那一晚,他很快就明白了男子话中的深意……
这还了得?!
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杀气,立花连忙站起来挡在石原矢也身前:“老爹你冷静点,他是我的式神!”
或许是以前香取月生让式神帮忙搬家打下手的印象太过深刻,听到这句话,石原矢也的火气一下子消减不少,再三斟酌,最终还是把夜叉划到了劳力的范围,心想这位长工还挺称职,在看见自家逆女醉酒的猴样后还肯履行契约义务不离不弃,也就宽慰了。
父亲肯首,立花赶紧离开原位朝外面跑去,即将跨出门槛时却蓦地停了下来,说道:“老爹,我可能等会儿就回万流了。”
她曾考虑过回宅邸来住,但一想起那一满窝的大崽小崽以及某位比她爹还像爹的大家长,这个计划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虽然石原矢也的脾气近几年有所好转,但到底也是拼命压制的缘故,如果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般若对上,她怕她爹会一个想不开去把万流的樱花树全砍了当柴烧。
当然,石原矢也并不清楚这点,只认为立花还没在外面疯够,打算过段时间再搬回来。
“去吧,别丢——”
“石原家的脸面至上,石原家的脸面是维护京都统一和百官团结的重要基础,我们要维护石原家的安全,荣誉与利益,坚持身为石原家一份子的四项基本原则,开会切忌迟到,为人不许骄傲,离岗要打报告,唱歌不准跑调。”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却没半点符合原文的内容,石原矢也的脸黑了黑,连络腮胡都气得有些颤抖,半晌,呵斥道:“在三天之内把家法序章给老夫默写一千遍!”
立花:“……”
多么熟悉且令人潸然泪下的一幕。
她垂着头来到大门口,在望见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时稍微愣了一会儿。
男人的神情非常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