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晚风中摇曳,他忆起初见王良琊的情景,那时江南淫雨霏霏,小巷尽头一人一袭青衣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抬头相见,那人的举手投足亦是文质彬彬,儒雅非常,丝毫都不像官场中传得那般浪荡做派,浮夸滥觞。
再然后,他邀他乘一叶轻舟,于湖心亭□品龙井清茗,他蹙眉开口:“侯爷找下官所为何事?”
青衣人的表情淡得如沁过水的柔软丝绸,他将一切娓娓道来。
顾烨没想到,此人身不在朝堂,两耳不闻窗外事,却能将大理寺多年来的疑难杂案知晓的七七八八,不但能说出个明细,还能一口气说出可能的真相,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他为他斟茶一杯,开了个条件,王良琊秘密里为顾烨查案子,顾烨则将一些王良琊想知道的案子告诉他——二人礼尚往来。
自此之后,二人秘密交往了数年,直到这次,王良琊被活生生关入天牢之中。
朝堂内外传得风风雨雨,有说王良琊是太子娈童的,有说王良琊非杏花侯亲生骨肉的,总之,王良琊这个人彻头彻尾是个坏人,谁都不想和他沾染上关系,大理寺少卿自然也不想,在收到这封书信的半个时辰之前,他正想销毁所有与王良琊有所往来的书信,没想到,所有的一切早已被狡诈的小侯爷拓印了一份封藏起来。
“哎——“顾烨生生叹了一口气,一张俊脸皱得异常难看,他刚娶过门的娇妻尚未恩爱过,难不成就要身陷囹圄,这该死的杏花侯真是个好东西,他嘴里骂骂咧咧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件事若是办不好,别说他小命不保,株连九族也不是没有可能,若不是当年鬼迷心窍上了王良琊的贼船,今时今日也不会落得进退两难。
人在做,天在看,沉重的大理寺少卿顾烨蹙眉挥毫,开始写那封万分不愿意地奏折。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唯有谢孤棠被蒙在鼓里,他向来自负,早已不信王良琊能翻出什么浪,至于借兵一事,也尽在掌握之中,他要将眼前的一切悄无声息地捏死,就像毒死他那个年迈的父皇一般。
药已经准备好,无色无味,这药已等了足足去年,他谋划了足足七年,这帝位是他母妃的遗愿,也是他活着的信念,江湖始终只是一个玩乐之处,天下江山才是更大的战场。
“母妃,你看见了吗?那个宝座始终是棠儿的啊!”暗夜阴影中,墨衣人的笑被月色隐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觉得有些虐啊,渣攻神马的
☆、宫变
王良琊身份敏感,一入大牢便是上十天无人问津,与其说是懒得管他,毋宁说是此人杀也不是,留也不是,没人敢动他,再说目下正逢皇上龙体抱恙,几位皇子蠢蠢欲动,谁还有功夫去管一个区区杏花侯的后人?
他倒也是乐得安逸,尽管饭散发着一股难闻地馊味,小小狱卒也敢对他拳打脚踢,可他依旧安之若素地待在天牢之中,不卑不亢。
黑夜来得特别急,整个皇宫笼罩在一阵阴鹜的戾气之中,来往宫人个个行色匆匆,往日里那些艳丽浮华的服饰显得格格不入,唯有一个人格外地和衬如此天色——常年喜着墨色衣裳的七皇子顾棠现下正是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可与太子分庭抗礼。
虽谈不上翻身为云覆手为雨,可皇帝对七皇子的宠爱人尽皆知,甚至有人断言太子地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