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乐眉头紧皱,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农家人手头上的现钱并不多,不少人家上县里买个盐都得先把粮食或者布匹什么的卖了,才能换钱买。像邻村集市,不少还是以物换物为主。若税收变成收钱,那就非常的麻烦了,到时候不仅仅要在意当年的收成,还得被那些收购的商人们压榨。尤其县里有个钱家,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这么一来,这日子也就更难过了,原本一份东西就能能把税交了,现在很可能是两份三份甚至更多!到时候农人们辛苦劳作一年,兴许一点没剩不说,还得欠债!
虽说这样的收税方式按照从前学习的历史,是一种必然的进程,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那冲击会非常的大。如果有朝廷的干涉,情况会好很多,可是依然处于被动状态。
按照道理,他们这穷山僻壤的,不该如此才对。而且看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和税制演变,也不像到了税收只收钱的时期,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哪有一声不吭的说变就给变了,完全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分明就是让大家给钱家一类的商人坑啊。这完全是一拍脑门就弄出个方案的节奏,税制改革可大可小,朝廷也不怕动荡吗?
常喜乐闹不明白,里正也是不清楚。
“衙门那边有啥消息吗?”
“明面上都没有,不过一直有不少小道消息,去衙门里问得的也是不清不楚的话。”
这里头没有猫腻那才是怪了,要真由物变成钱,肯定得提前放消息让大家准备。否则等到秋税的时候大家哪里来的钱?只能先把手里的东西卖了,然后才能交税。如果官府不消耗这些东西,那就只能由商人来做这个媒介。到时候一窝蜂的争抢着要换钱,肯定也就被压低价格了。
钱家如此狂妄,只怕早就跟县令勾搭在一起。可能还不仅仅是县令,上头还有更大的官在周旋,才会如此之坑。
“里正,这事不管真假咱们都得上心。咱们村不是很多人都去挖河道了吗,让他们都把钱存着别乱花了。要真是这样,到那个时候肯定是钱贵物贱,咱们手里多一分,也少些损失。”
里正点了点头,叹道:“我会交代下去的,可这也没多少日子了,那点工钱也不够啊。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就想着这么折腾可就麻烦了,还得多跑一圈才能把税给交了。直到发现布价压低了,这才想到到时候大家都抢着换钱,咱们的粮食布啥价钱可不都得钱家人说的算。自打这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里的农人平日接触买卖的经验少,从前日子都过得安稳惯了,所以有些可能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里正会如此,也就不难解释。只是即便知道也毫无办法,这个时候粮食没收上来,他们也没法趁着价高拿出去卖。布匹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织成的,总得有段时间。
常喜乐心里暗恨,这要是再晚几年再改革也成啊。现在河道没有通,他们目前能销售的地方也只有县里。若是运到其他地方,这运费一折算还不如放县里价格高呢。
“里正,你也别着急上火,总会有法子的。这时候你可不能乱了分寸,咱们的人都指着你呢。”
“恩,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他姓钱的也不能真黑心把人坑死,他就不怕咱们一大群人把他的店子给砸了!”里正咬牙切齿道。
常昱感受到了里正的愤怒,顿时立直起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里正这时候正恼怒,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也就今天遇上你跟你说说,连我那老婆子都不敢跟她多说,多个人愁也解决不了事。哎,所以说还是得读书啊,要是咱们村的人多几个像你一样的,咱们也就不愁这些税了。”
里正看到常喜乐脸上的疤痕,更是惋惜不已。
要是常喜乐能够考上举人进士当个官啥的,名下能免税的田地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