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全然都是了然之色,缓缓道:“从小到大,阿宁撒谎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也只有食指会忍不住搓拇指,衣袖太长,这个动作又太过隐蔽——可能,连阿宁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他面上浮起一抹笑,却并不觉温煦,而是哀意浅浅。
“也好,”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似乎已耗费了他极大心力,说完之后,他便收起了那只撑在桌案上的手臂,目光疲惫的靠在了那棵木兰树干上。
似乎松了一口气,他道:“总还不算是……糟糕透顶。”
阮琨宁总觉得他此刻的情绪不对,有点莫名的熟悉,却也说不出什么,心里慌慌的,不安稳的很。
她没办法接受玉奴,这是真的,可她也没办法眼见着他难过,这同样是真的。
到底也是多年从小到大的感情,饶是石头也被捂热了,何况是人心。
“对不住,”她道:“总是我……对不住你。”
“其实也没什么,”玉奴定定的看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合上眼,他道:“世间爱而不得的人这样多,再添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既没有怨恨,也没有失神,只是极为浅淡的怅然,说不出的惆怅仿佛流云一般,萦绕在他的周身。
阮琨宁心里堵堵的,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很难过,很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可是……今天是玉奴最重要的,二十岁的生辰啊。
她看了看玉奴,将自己手边的檀木盒取出,推到他面前去,道:“不算是什么重礼,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看一看,可喜欢吗?”
玉奴静静的看了看她,终于还是伸手取过了那只檀木盒打开,看见里头玉佩时,他神色中闪过转瞬的怔然。
阮琨宁敏感的察觉到了:“——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玉奴缓缓一笑,道:“阿宁送给我的,我都是喜欢的。”
“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语气有些艰难,却还是说了下去:“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的吧……”
阮琨宁听得他语气不对,却也不想在好好的日子里头说这些,她含笑错开了话头:“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其他人过来?是在前院等着吗?”
“不是,”玉奴嘴唇隐隐有些白,面上却还是微笑,他道:“阿宁也说了,今日是重要的日子,请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过来有什么意思。”
他道:“我只请了阿宁一人来,再无其他。”
绕了又绕,竟又回到原点去了。
原本被阮琨宁按到心底去压住的那些难过,不知怎的,竟又再度浮了起来,如何也压不下。
本该是值得众人来贺,他铭记一生的日子,竟只请了自己一人来,
而到头来,自己除去伤心失意,竟什么都不曾给他。
也真是……讽刺。
玉奴却并不觉失落,他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阮琨宁,许久之后,他才道:“很早之前我便说过,无论阿宁为我准备什么礼物,总不如有此心,更珍贵许多。”
阮琨宁见他如此,也顺着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