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神情微动,再看面前的这座巍峨宫殿,忽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啊。
她入内的时候,皇帝正独自坐在窗前,懒洋洋的倚着椅子的靠背,对着一室无人的寂静自酌自饮。
阮琨宁对他也算是有了几分熟悉,隐隐的也能感觉出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不虞,却也只做不知,没有说什么,规规矩矩的上前去请安。
皇帝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请安动作,淡淡的道:“又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何苦去做这个姿态给我看,倒是叫大家都觉疲累。”
阮琨宁也不怎么喜欢请安的,可是此处是宣室殿,并非她居住的永桑宫,不好太过于随意,眼下皇帝既然说不必,她也就顺势免了。
皇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道:“过来陪我坐坐。”
阮琨宁微微垂下眼睫,缓缓的走到了他面前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皇帝久久的不曾言语,阮琨宁的手放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一下,也随之久久的沉默着,就这般过了片刻,皇帝道:“怎么不说话?”
“来的时候,隆德总管还特意叮嘱我了,说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要我谨慎些,”她眼睛微微一转,微笑着看他,道:“所以,不敢开口说话。”
“他肯定不知道,你一进来就把他卖了个干净。”皇帝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笑道:“要是知道了,说不得就得后悔。”
“陛下的气度摆在那里,”阮琨宁淡淡的道:“是不会生气的。”
这并不是她想要说皇帝的好话,而是真心实意。
不管皇帝对别人怎么样,但是他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那在阮琨宁心里面,他就是好人。
皇帝神情中有些无可奈何的苦涩,他给自己斟了酒,一口喝掉之后才道:“你大概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阮琨宁笑微微的道:“做皇帝,也不是那么快活的,是不是?”
皇帝一手撑额,道:“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他看着一侧一闪一闪的烛火,道:“民间的日子会清苦些,却要自在些。”
的确是,阮琨宁在宫里头的时日不算长,却也会有一点感触——天家富贵,有时候也未必会比民间富户的日子好多少,真的太累了。
她没有言语,皇帝却看出了她神色中的赞同,他眉头微动,低声问道:“若是叫你选,是觉得在宫里头好,还是在永宁侯府好呢?”
这两者之间,有任何可比性吗?
阮琨宁用脚后跟想,也肯定是选择永宁侯府啊。
再者,即便是她说皇宫里头好,可信度也是十分低的。
皇帝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何必还去欲盖弥彰呢。
于是她道:“若是叫我选,自然是家里面更加要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