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阮承瑞今年已经十一了,马上就可以像阮承清一样进衡山书院,但那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最起码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哪怕仗着永宁侯府的身份,顶死了也得拿一把刷子过去。
崔氏这些日子,也在考虑阮承瑞的将来。
他是嫡次子,将来成家后总是要被分出永宁侯府的,尤其是现在阮承清的婚事已经考虑起来了,就更让崔氏心忧了。
阮承瑞将来若是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分出去了怎么办?眼看着他坐吃山空吗?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崔氏对于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自然也要为阮承瑞打算了。
狠了狠心,崔氏厚着脸皮往娘家回了信,好说歹说请回了永宁侯府之前被气走的那位西席。
崔氏又叫阮承瑞好好写了文章,托阮承清好好修改了,叫他以后凡是为文,都得照这个标准来,自己写了出来再叫人修改,总要知晓自己比之他人不如意之处在哪儿才好。
阮承瑞自从上次气走崔先生之后,也收敛了几分,不必崔氏逼迫也开始自行念书,倒叫崔氏心中很是安慰,大房诸人也多有称赞,之前的事也只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事情就是在崔先生回来之后出的。
崔先生虽然回来了,较之前看阮承瑞却更加不入眼,动辄便会言及“你外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如何如何,你母亲也是被人称颂有咏絮之才如何如何,你外祖家的表兄也是如何如何,你却如此丢他们的脸面”之类的言语,阮承瑞听后很是不忿,每每都是阮承峻在旁相劝,才稍得几分心宽,耐下性子来听课。
直到有一日回房生闷气时,伺候笔墨的小厮顺安便提议道:“三公子不妨拿了大公子帮您改的那篇文章去,给那老儿耀耀眼,叫他知道您的才气,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不可如此称呼,再讨厌他也是长辈。不过,你倒是机灵,想得这好法子。”
阮承瑞觉得是个好主意,虽然是大哥修改后的,但是大体上也算得上是自己所做嘛,便取了素纸认认真真的誊抄了一份,第二日交给了崔先生,嘴里说是“请崔先生掌掌眼,不吝赐教”,实质上却还是孩子心性,想着讨几分夸奖罢了。
不想却是捅了马蜂窝了,蜜没吃上一口,倒惹了满头包。
崔先生一看便火冒三丈:“之前你叫承峻帮你受罚,我便不说什么了,此事揭过,今日居然偷了承峻之作来糊弄我,真真是不知廉耻,贻笑大方!”
阮承瑞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这明明是我所做,怎么会莫名变成二哥所作呢?”
崔先生冷哼一声:“你素日里摸鱼抓鸟,如何做得出这等文章?承峻欲入衡山书院,前些日子便拿了此文来叫我替他修改,你倒乖觉,窃了别人的东西来我这卖乖!”
阮承峻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阮承瑞一直是真心拿阮承峻当二哥的,他虽不知事,却也不傻,崔先生如此一说便明白了三分,只是心里头对阮承峻仍存了几分期盼,不相信他会做出这般事来,便向阮承峻看了过去:“是这样吗,二哥?”
自从阮承瑞交了那篇文章上去,阮承峻脸色便青白不定,骑虎难下,心知如今要遭,只怕今日崔先生与阮承瑞只能取信于一人了。
他不是不知跟阮承瑞交好的必要,但此时却也只能舍弃阮承瑞。
崔先生的师兄,便是衡山书院如今的院长岳鈡伦,若是承认了自己窃取阮承瑞的文章,哪怕崔先生去岳鈡伦那里随口说一句,只怕自己此生就摸不到衡山书院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