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整个屋里散发出来的。

余落尘很确定这个答案，因为，他能清晰地看到桌子，柜子，墙上，门上或青色，或泛白的霉菌。

身边稀稀疏疏有水滴落下，身下还有种濡湿感。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他凝神听去。

“原来是在下雨啊！”余落尘听到有个声音说：“还真是……啧啧――”

他恍过神，发现声音是由自己口中传出。

“嘿！你醒啦？”声音中显然带着几分惊喜，“这是你家吧？还真是贫苦。话说，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不是缺胳膊少腿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

余落尘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却并不能控制身体。

“诶，你可算醒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也没人陪小爷说话，可真是无聊死了，不开心――”

“闭嘴！”余落尘又听到自己说，“吵死了！”

“哦。”那个声音低落下去，而后彻底沉默。

感觉到意识逐渐回笼，他动动手指，从床上坐起来。也许是久睡的原因，眼前有一瞬间地发黑，许久才恢复过来。

余落尘嫌弃地看着一旁因吸收水分而显得格外湿沉的被子，将其扯开，下床。

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稍干的衣服换上去，余落尘这才有功夫看向四周。

床是紧紧靠着墙壁的，所以，屋内的摆设也正如他之前看到的，除了瘸腿凳子，床和破柜子，这个屋子里什么家具都没有。

地面上几乎没有干燥的地方，脚下是大大小小的水窝，透过漏风的门看去，外面雨水正大，看起来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

“还是没能回去啊！”他无意识地抱怨一句，随即却又苦笑起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种陌生感，却还是在潜意识里抱着希望。

最初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时，余落尘无疑是十分恐慌的，然而，在经历一次次从陌生环境中醒来时，他早已学会习惯。

而且，在这一层层的梦境世界破碎变更下，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似乎也淡薄了些，就像是，那些情感被这些梦境一点点给剥离去。

余落尘清晰的记得，在看到第一个世界如同被碾过的鸡蛋壳一样破碎在眼前时，他的惊恐和被挤压般的痛苦痛苦。

然而，在上一个世界同样这般破碎的时候，他已经不会有什么情绪变化了。或许这是种习惯，也可能是，他的感情能力在渐渐丧失。

但是，余落尘偶尔也会想，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最初所在的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貌似又有些不同，似乎，刚刚他有听到另外一个，外来者的声音？

诶？另外一个人？他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谁？”

“我啊？”那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想让小爷闭嘴现在又问小爷是谁？你哪来的自信呐？”

“不想说就接着闭嘴。”余落尘不理他。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那个声音抱怨着，“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情且无礼的人……”

“那个，小爷……”声音迟疑了：“话说小爷是谁？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余洛堇是也。盈之有余，洛水，三色堇。”

“余洛堇？”

“昂――”余洛堇又忽然感叹道：“这个是你家吧？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过得那么落魄？”

“不是。”余落尘说道。

“不是？所以你是偷偷跑到别人家里来住一个漏风漏雨，穿着破布烂衣？脑残吧？编理由也要像话一些啊，穷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小爷会帮你哒！”